春節剛過,返京高峰。在大紅門經商多年的陳旺華第一次不用為返城心憂,不用再踏上擁擠的列車,來北京取貨、發貨。年前,他關停了自己在大紅門的商鋪和一個小制衣廠,并打算把加工廠搬到滄州,實現自己這個小產業鏈在北京的全面退出。
工廠關停
車輛在舊宮鎮一個小村子里穿行,一家家制衣店并排而立,“加工”“織造”的廣告字樣隨處可見。已過正月十五,又到復工的時候,但這里卻比較冷清。穿過一條窄小的街道,汽車在一間不起眼的小門臉前停住。
陳旺華打開有些銹跡的鎖頭,一個200平方米左右的空蕩蕩大房間呈現眼前。縫紉機、桌椅板凳等早已撤走,一些還未來得及收拾的布條散落其中,地上殘留著一層細密的絨布。陳旺華說,這里只是一個加工衣服的小作坊。麻雀雖小,但五臟俱全,裁剪、縫紉、鎖釘、整燙、出貨,全部在這里完成。
與眼下的冷清不同,幾個月前,這里還是另一番模樣:兩排縫紉機同時工作,十幾位工人忙前忙后,各色布料、各類成衣將屋子擠得滿滿當當。每天,近百件服裝在這里加工完成,送往七公里外的大紅門的店面。
而這一切,都在2016年9月戛然而止。陳旺華和200多家北京商戶一起,搬到了河北滄州東塑明珠商貿城,他的新店在這個離大紅門200多公里的地方歡喜開業。
“店面搬遷,加工廠也必須跟著來。”陳旺華的語氣里透著堅定。
店鋪“轉身”
時間倒推一年,陳旺華還是大紅門幾萬家商戶之一。出大紅門地鐵站往北一公里,就是天雅女裝大廈。來京打拼近20年的陳旺華,在這里擁有一間不到30平方米的小店面。
回憶起十年前剛開店的場景,他記憶猶新:附近大紅門服裝城等幾家大型市場生意正火,站在高處俯瞰,每天清晨,一批批拉著貨箱的商戶涌入市場,開始了一整天的熱鬧喧囂,直到下午四五點鐘才逐漸恢復寧靜。生意最紅火的時候,一間十幾平方米的小店一天就能有兩萬元的營業額。
然而,近年來這里的發展卻并不盡如人意,房租成本的日益飛漲和電商沖擊讓不少商戶陷入困境,店鋪發展迎來瓶頸。兩年前,陳旺華就琢磨著如何“轉身”。
2014年,大紅門地區拉開疏解轉型的大幕,方仕鞋城等一批大型市場陸續關停。隨即,天雅女裝大廈轉型的消息鋪天蓋地而來,陳旺華決定順勢而為。“疏解是遲早的事兒,早搬早得實惠,早掌握主動權。”
半年多時間里,陳旺華乘上一輛輛前往河北、天津承接市場考察的大巴,為自己尋找新的生長空間。
2016年5月,他的腳步在滄州停下。“這里是老家,雖然屬于小城市,但未來發展空間不可估量。”位于滄州西外環的大型服裝市場東塑明珠商貿城,陳旺華考察了不下五趟,物流如何、有沒有商業基礎、未來建不建工廠……他的諸多疑問在這里一一得到解答。“就這兒了。”陳旺華心里定了主意。
原料外遷
產銷鏈全退出,陳旺華并非個例。在大紅門商圈一百公里外,金道強走進了天津溫州國際商貿城。幾個月之前,他還是北京一家制衣小工廠的老板,偏居北四環外一隅。“北京店面租金太高,一直沒有正經的門臉房。”說起這個,金道強顯得很無奈。去年下半年,他得知天津溫州國際商貿城承接北京商戶,而且租金很優惠,便一口氣租了兩間門臉房。“接下來考慮把加工廠也搬到這里,樣衣拿到手,轉身就能在自己家的工廠加工了。”
同一棟樓里的王鑫也有著相似的經歷。“我一直是自產自銷,現在把店面和工廠都搬過來了,全產業鏈轉移。”在天津20多平方米的新店里,王鑫將自己的經歷娓娓道來。“生意慢慢好起來,租金各方面都降低了。”
去年12月,天津溫州國際商貿城,金道強、王鑫等300多家首批疏解至這里的北京商戶正式開業。
外遷,不止于商戶和工廠,產業鏈上下游都是一場大遷徙。去年,一張張疏解公告貼到了大紅門地區的五大面輔料市場,這里是許多工廠制衣加工的原料產地。今年下半年,地區最大的面輔料市場北方世貿輕紡城也將轉戰滄州。
這個消息,讓陳旺華這樣的小工廠主很是開心。“如果面輔料市場搬到這里來,我們成衣加工就更方便了。”陳旺華說,還要把網店開起來,“到時候就能家門口自產自銷啦。”在滄州新店,他對未來充滿希冀。